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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品相關 (2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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別惹我煩著呢”的低氣壓。

再翻過一座山頭之後,樹越來越稀疏,眼前漸漸平闊起來。

謝天謝地,秋秋可真是受夠了。

她在石頭上又刻下一個印記。

不過到了現在秋秋也知道,她和拾兒恰好“偶遇”的機率實在太低了。這試煉洞當真邪門,秋秋對此地又了解不多。

總算不用在山林中跋涉了,眼前長草密密叢生,迎風招展。秋秋從乾坤袋裏翻出頂帽子戴在頭上遮陽,又把靴口系的更緊了一些,大步往前走。

如果不那麽風聲鶴唳草木皆兵,秋秋得說這草原比起山林,是另有一派風光的。天藍得那樣深,多看一眼好象人就會融化在那藍色裏。雲朵也顯得特別的潔白,這兒的風也和山林裏的風不一樣,山林裏的風是陰涼的。從樹隙間吹來,總有一種防不勝防的感覺。原野上的風卻特別的烈,也特別的大,長草被吹得起伏不定。仿如波浪。

秋秋沿著河一直走,河水嘩嘩的流淌。等走累了,就坐下來歇一歇。從出了山林,這一路倒是太平得很。沒遇著什麽猛獸毒蛇之類。

秋秋在淺灘處沾濕手帕,擦凈了臉,坐在一旁的青石上吃東西。她也有辟谷丹,不過秋秋拿出來聞了聞,又興致缺缺的塞了回去,從另一個乾坤袋裏拿出蒸好的餅子吃。餅子是新麥蒸的,帶著淡淡的甜味兒,越嚼越香。

有鳥兒飛到她身旁停下來,不怎麽怕人。秋秋把餅捏了一點渣撒在旁邊。鳥兒就飛下來啄食。起先只有兩只。後來聚了不少。在河面上盤旋,大概是心中還有猶疑。

秋秋把手裏的餅渣拋了起來,那些鳥兒拍打著翅膀。動作十分靈巧,大部分都能接住那些食物。

秋秋微微笑著。把手裏的半塊兒餅又掰碎了一些灑出去。

“靜秋姑娘?”

秋秋怔了一下,轉頭去看。

不遠處的河灘上站著三個人,一個是管衛,另外兩個卻是兩個姑娘,純玉和可人。

剛才出聲叫她的應該是純玉。

秋秋沒遇到拾兒卻遇著了他們。 不過不管遇到誰,有熟人總是好的。

管衛雖然脾氣怪一些,但是秋秋覺得他這個沒多少鬼心眼,相處起來還算愉快。

“怎麽是你們啊?”

秋秋從石頭上跳了下來,管衛他們三人也走到了近前。

“遠遠看著鳥兒盤旋打轉,不同尋常,所以過來看看。”純玉回答,又難掩好奇地問:“靜秋姑娘如何一個人在此處?少主沒和你在一起?”

“原來是在一起的,走散了。”

管衛目光敏銳,把她頭到腳打量了一番,目光在她手上頓了一下。

那兒還留有剛結痂的血痕。

管衛沈聲問:“你沒事吧?”

“沒事。”秋秋也低了下頭,看見手上的傷:“小傷,昨天遇到了幾條蛇。”

“你就和我們一路吧。”

這話不是征詢她的意思,而是直接做了決定。

秋秋當然不會反對。

那三個人也走了半天路,到河邊來休息。

秋秋十分好奇,向管衛打聽:“這裏是試煉洞的什麽位置?”

管衛搖了搖頭:“不清楚,我以前也沒有來過,只是聽師父說起過。我們現在應該還是在第一層。”

還在第一層。

“那你們現在是去什麽地方呢?”

“去尋找前往第二層的入口,據前輩們所說,沿著這條河一直向下游走,能找到去第二層的通路。”

“第二層什麽樣?”

管衛搖搖頭。

不過秋秋倒是放心了,既然大家都要去找第二層,她和拾兒肯定會很快再碰面的。

管衛從袖中摸出一個小小的匣子遞給她。

“這是什麽?”

“是傷藥,你塗上吧。”

秋秋看看手上淺淺的傷痕,再看看管衛手裏那雕鏤著花紋一看就不是凡品的藥盒,搖頭說:“不用了,小傷而已。”好藥留著要緊的時候再用,現在用可就浪費了。

結果管衛二話不說把藥盒直接往她手裏一塞,站起身走開了。

這人脾氣真是夠怪的。

秋秋打開盒子聞了聞,一股苦苦的藥香,藥膏是半透明的膏狀。

她用指尖挑了一點兒抹在手背上。

到底是人家的好意,她太不領情那也讓人臉上過不去。

純玉和可人兩個也走了過來,秋秋已經把藥盒蓋好了,反正用也用過了,打算等下找機會還給管衛。

純玉身量比可人高些,穿著一身月白衫子,皮膚白皙,眼角有粒小痣。可人顯得嬌小玲瓏,穿著一件水紅的色的衣裳,頭上梳著雙鬟,還戴著兩朵看起來剛從枝頭擷下不久的野花。小小的花朵並不艷麗,不過與可人身上的衣裳卻是一個顏色的。

姑娘們無論到了什麽時候都是愛美的,哪怕是在這樣荒涼的地方,也時時註意儀容。

“靜秋姑娘一定很擔心少主吧?”

“是有點兒擔心。”

純玉笑著說:“少主年少有為,又有護身的法寶,靜秋姑娘不用太擔心,想必很快就能再見面了。”

但願如她所言吧。

歇過之後再上路,就變做四人行了。管衛當然是走在最前頭,可人緊跟著他,秋秋身量矮,步子也小,只能盡量加快速度跟上,純玉細心,走在最後。

不過這麽同行了一段路,秋秋覺得她好象看出了些什麽。

可人對管衛的關註,似乎有點非同一般。

————

二更來了,不算太肥美。

長假要結束了,雙倍要結束了,大家要上班了。。。

我倒覺得長假這幾天比平時累多了。人多,事情也太多。對了,還欠著大家一更呢,俺沒忘,肯定會還上的。

92 同路

秋秋對此表示理解,管衛雖然性格也不怎麽討人喜歡,可是還有就有姑娘迷他這一型的,認為這是什麽?對,大概就是類似流星花園裏男主角那種“酷炫狂霸拽”。

雖然秋秋覺得管衛這純屬年少得志太驕傲外加青春期男生的別扭,保不齊可人就覺得特別合口呢?

可人一路上就找著各種話題和管衛說話,哪怕管衛一次都沒搭理,她也能自己說得特別起勁。

秋秋只當自己什麽都沒聽見,什麽都沒看見,反正這也不關她的事兒。

雖然管衛腳程極快,秋秋也能跟得上。

純玉在後頭也有些意外,靜秋從頭到尾都十分安靜,一點沒仗著身份對他們吆三喝四,問這問那。她安靜的讓人差不多快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。

少主帶回來的這個小姑娘是從中原來的。中原對他們來說是個很遙遠的地方,隔著海,那是即使是最好的靈鶴也要飛上好幾天才能跨越的漫長的距離。

純玉沒去過中原,她只聽說中原的人特別特別的多,中原的皇帝住的京城,甚至有兩三百萬的人。

那麽多的人,多可怕,怎麽生活呢?怪不得聽說那裏大多數地方都靈氣稀薄,只有少數的山峰與河川才適合修道的人居住。

這位靜秋姑娘就是從中原來的,九峰的人對中原都有一種好奇的情緒,既好奇,又有些排斥。

他們是修道的人,對凡塵俗世不該有太多惦念。

他們停了下來。

前面是個巨大的峽谷。河水咆哮著飛洩直下,水聲震耳欲聾。

在試煉洞裏靈禽是不能用的,飛劍這技術不是人人都能掌握的,目前四個人裏頭。只有管衛一個人有這個本事。

那只能讓他當一回搬運工了,離他最近的是可人,管衛的劍通體漆黑,懸浮在那裏的樣子就象黑色的蛇…

打住。不能再想蛇了。

秋秋是第二個被搬過去的,峽谷上的風帶著水氣,撲在臉上潮漉漉的。

等把純玉也接過來了,可人已經拿了一塊繡著花的手帕,疊得方方正正的,遞給管衛:“管師兄,擦把臉吧。”

管衛一如既往的冷著臉,象沒聽見一樣徑直往前走。

可人好象也早就習慣,什麽也不說的把手帕收起來。繼續緊跟在管衛後頭。

到了晚上休息的時候。可人也搶著給從乾坤袋裏取出墊褥。替管衛鋪在平整的地上。

管衛依舊視而不見,自己盤膝坐在青石上打坐,當然。也是順便給三個姑娘守夜。

好吧,脾氣壞歸壞。但是他還是滿有風度的。

可人姑娘,加油吧~

大概是一天都過得太平順了,秋秋這邊剛合眼,管衛的劍就出鞘了。

草原上沒有密林裏那麽多蛇,可是這裏有狼。

真是夠了,還能不能讓人好好睡個安生覺?

秋秋抽出她的劍,也爬了起來。

前一宿殺蛇,這一宿殺狼,等把狼解決了,秋秋也沒了睡意,學著管衛一樣打坐到天亮。

好歹有了同路的交情,又有了共同殺狼的情份,秋秋和純玉、可人相處起來倒沒有那麽隔膜了。

中午停下歇息的時候,純玉就把包裹裏帶的東西拿出來跟秋秋一起分享。雖然說修道的人吃飯不吃飯的不重要,不過但凡是年輕女孩子,沒有不愛吃零嘴兒的。純玉帶了很多果脯蜜餞,秋秋也拿了自己的栗子仁松子仁什麽的和她分著吃。

可人特別喜歡松子,合上手掌,一陣細碎的劈啪聲傳來,松子殼兒都給碾碎了,吹一吹,把碎殼散皮兒吹掉,就只剩下松子仁兒了。

“嗯,好香。”

女孩子間的友誼要建立起來有時候挺簡單的,互相分享了零食之後,她們的話也多了。

可人最好奇:“中原是什麽樣兒?人真的很多嗎?京城大不大?”

“是挺多的,不過我打小就上山了,也沒怎麽進過城,京城一次也沒去過。不過聽師兄師姐們說,京城人是很多。”

“你幾歲上山的?”

“三四歲。”

可人點點頭,也不覺得有什麽驚異。她們是生下來就在九峰的,覺得打小修道本就件天經地義的事情,等到年紀再大些,那時候就有些晚了,筋骨、心性都差不多定下來了,半道兒入門將來也很難有什麽作為。

“你師父就是玉霞真人吧?我聽長老說過,她的傷不要緊吧?”

秋秋搖搖頭:“現在還看不出什麽起色,不過鄭長老和林師兄他們都說沒有大礙,只是需要時間。”

“你放心吧,鄭長老的醫術高明,又擅長煉丹,他說沒事兒,那肯定是沒事兒的。”

不過提起鄭長老,就難免想起秀茹。

可人以前和秀茹還是挺要好的,實在忍不住肚裏的話:“秀茹師姐對你出手是不對,不過幽禁也實在是太可憐的。要不,你跟少主求個情,讓秀茹師姐早點兒”

純玉連忙喝住她:“師妹,別亂說。”

可人扁扁嘴,顯然心裏還不太服氣。

可是純玉比她拎得清。雖然還沒經過典禮儀式,可是少主既然已經宣告過,那靜秋的身份就絕不一樣了,可人這話說得太不客氣,要是得罪了靜秋,可沒她的好果子吃。

秋秋只是笑笑,這話她可不好接:“純玉師姐給我講講試煉洞的事兒吧?我到現在還一頭霧水什麽都不明白呢。”

純玉也松口氣,忙接著說:“試煉洞我也是頭次來,我師父跟我說過,進試煉洞對提升修為和道心是有大好處的。別看現在好象風平浪靜,頂多有猛獸出來。可是到了第二層就不一樣了,據我師父說,當年他第一次進試煉洞,也只到了第二層。第三層都沒能去,就不得不退出了試煉。”

可人也插了句:“我師伯倒是去過第三層,可是他不肯和我細說。他說紙上談兵,說一百回也沒有用。只有我自己真正經歷一回,才真的有用處。”

長輩們說的都有道理。

試煉試煉嘛,就是要她們自己去經歷,去領會。事先全告訴她們了,心裏有了底,那這試煉的效果只怕就要大大的打個折扣了。

純玉拿出梳子,讓可人坐好,替她把揉亂的頭發梳順。收拾完了她,又對秋秋說:“我也幫你梳一梳吧。”

秋秋微笑著應了句:“那就有勞純玉師姐了。”

她也端正的坐好。純玉替她把頭發梳順。又挽了起來。

管衛一直不出聲。等在一邊,待她們收拾好了,才領著三個姑娘重新上路。

試煉洞裏也並非只有猛獸猛禽。還有溫馴的動物。有一群鹿正在河邊河水,小鹿在母鹿的肚子下面鉆來鉆去。頭鹿站在淺灘處,警惕的望著他們。

可人指著那頭鹿說:“師姐,它的角真漂亮。”

純玉點了點頭。

管衛回過頭來掃了她們一眼,可人不敢再開小差,連忙加快腳步跟上。

日落時分他們停了下來。

純玉摸出一張舊絹布來,同管衛說:“管師兄,看來咱們是到了。”

管衛點了點頭。

秋秋看看四周,並沒有什麽不同,也沒有什麽明顯的入口、通道一類的東西。

“就是這兒嗎?”

“通路得我們自己去找。”純玉向她解釋:“地方就是這裏沒錯。看來咱們是先到的,其他師兄師姐們還沒走到這兒呢。”

原來這試煉洞不光要出力,還得動腦子。

純玉提議:“不如咱們分頭找吧,誰先找到了就發個訊息。”

管衛點了下頭,指了下秋秋:“她同我一路往西,你們兩個一路,往東。”

可人的話還沒說出來就給堵了回去,看起來很不甘心。

純玉拉了她一把:“好,那就這麽說定了。”

秋秋眨眨眼,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被管衛當了擋箭牌了。

可人表現得那麽明顯,管衛不可能不明白小姑娘對他有好感。

剛才他如果不先開口,讓純玉開口的話,只怕就會把可人分給他搭檔,自己把秋秋攬過去作一路了。

其實他要不喜歡,應該直接和可人說開了才是。這麽僵著,可人卯著勁兒想討好他,他又各種不耐煩,讓外人看著都覺得別扭兼著急。

不過看在管衛和她算是有交情,對她也算不錯的份兒上,秋秋決定還是不給他找別扭了。

“管兄,那入口有什麽線索可尋嗎?”

管衛搖頭,不吭聲。

秋秋攥了一下拳頭,這家夥什麽個性嘛,多說句話會死啊?

秋秋倒不覺得自家也有一座大冰山,拾兒話也是少到悶死人的地步。可是拾兒是有原因的嘛,他打小生病,就不能有什麽心緒波動,就跟那神雕裏的小龍女一樣,這是先天就決定了的。

再說,拾兒自打不發病了,話比以前多了一些,情緒也漸漸豐富了,這些別人不清楚,秋秋卻都能感覺到。

可是管衛又沒得病,他這純屬是個性問題。

既然入口沒什麽明顯的純索,秋秋就純粹當自己是來旅行的了,什麽都看看,什麽都關註一下。

河邊生著密密的蘆葦,風一吹,蘆花紛紛揚揚,就象落了一場雪。快落山的夕陽把半透明的蘆花映成了淡金色,四周十分安靜,除了風聲,就是河水嘩嘩流淌的聲音。

93 河畔

走著走著,管衛突然停下了。

秋秋還以為他有什麽大發現,手不自覺的就按住了劍柄,悄聲問:“如何?”

可是聽管衛接下來沒什麽動靜了,秋秋探頭一看,就在管衛的前面,草窠裏有一個幹草枯葉編的巢,巢裏有三顆蛋。大概不是野鴨就是旁的水鳥在這兒做的窩,裏面還墊著一些細細的絨毛,可見年輕的禽鳥父母對未出世的孩子有多看重了。

管衛邁步走了過去,秋秋也小心翼翼的繞過了那個鳥巢。

河灘讓他們轉了一周,並沒有什麽發現——啊,要說發現也有。秋秋發現這蘆葦叢裏並不荒涼,不光是野鳥的巢,還有野兔子鉆來鉆去的。有一只傻楞楞的半蹲在那兒盯著他們看,一點兒也不怕人。

這次來試煉洞,秋秋沒把大白二白一起帶來,它們畢竟不是火兒那種逆天的靈寵,兔子實在太脆弱了,秋秋把它們留在了九峰托別人照看。

現在看見旁的兔子,秋秋倒覺得很親切。

入了秋之後,兔子們可就忙了。一忙著換毛,二忙著添膘。大白二白他們也在忙著攢各種吃的。

秋秋從乾坤袋裏抓出一把專給兔子做的兔糧來,朝那只兔子招了招手。

她養了那麽多兔子,太了解兔子的習性了,那只兔子不知道是傻大膽,還是真覺得她特別可親,挪啊挪的蹭了過來,嗅了嗅秋秋的手掌,把那幾顆兔糧給吃了。

秋秋摸摸它的長耳朵。這兔子也挺乖的讓她摸了。

管衛看見她餵兔子餵得不亦樂乎,他是見過她那一窩兔子的,大大小小一群白毛團子,瞧著當真喜慶熱鬧。

秋秋看著那只兔子鉆進草叢裏沒了蹤影。才拍了拍手站起身來。

純玉和可人從另一個方向轉了回來,她們也一無所獲。

不過誰都知道這個通路沒那麽好找,不光得有耐心,還得有機緣。

“咱們先歇息。明日接著再找。”純玉說:“明天說不定其他師兄們也就到了,人多了也好有個商量。”

這裏頭管衛是年紀最大的一個,可是因為他這脾氣,所以開口說話拿主意的都是純玉。她性情溫和,遇事又沈得住氣。秋秋覺得,這才是當家管事兒的材料。象管衛這樣的人,頂多當個高級打手,別的事不能指望他。

他們在河邊平整出一塊地方來,用作晚上過夜。純玉手巧得很。她用劍把蘆葦削成細絲。然後再編結起來。住慣了屋子的人,頭上沒有片瓦遮頭總是有些不習慣。可人和秋秋也跟著一起動手,很快結成了一張大大的葦席。雖然上頭有大大小小的孔洞。有的地方密,有的地方疏。可是支在頭頂搭做棚子,還真象那麽回事兒。

棚下面是鋪得齊齊的蒲草,這種草細韌結實,可人把草踏結實了,松了一口氣,就地坐了下來,還招呼管衛:“師兄,你也坐一會兒歇歇吧。”

管衛要能過來才怪呢。

秋秋在棚子外面生了一小堆火,撿來的枯枝幹柴在火中畢畢剝剝作響。

她把芋頭、栗子這些東西放在火裏烤,和純玉她們一起圍著火堆說話吃栗子。烤的東西吃著就是香,不過剝完這些東西,手上也都沾滿黑灰。

秋秋站起身來說:“我去洗手。”

可人嘴裏咬著芋頭,含糊不清地說:“你快去快回。”

純玉也叮囑一句:“河邊石頭滑,要當心。”

秋秋說了聲:“知道了。”

管衛不知道去了哪裏。

雖然看不見人影,不過秋秋知道他應該沒走遠,大概是覺得她們三個人嘰嘰喳喳的太吵了,才避開去的。

秋秋踩在一塊大些石頭上,彎下腰去洗手。

她現在洗手總是有些擔心,上一次就是在溪邊突然出了變故,她才和拾兒分開了,現在只要到了水邊她就難免有點心驚,生怕洗個手再把自己洗丟了。

而秋秋走開了之後,純玉也拿出帕子擦手,輕聲和可人說話。

“你啊,別太任性了。秀茹的事情,也是她自己不對,再加上有人存心挑唆陷害,才落得這個下場。靜秋姑娘差點兒丟了性命,她能不落井下石已經是她大度了,你還想讓她替秀茹說話,這不是強人所難嗎?”

可人用力擦著手指:“可是…可是我心裏就是難受啊。秀茹師姐平時是什麽樣的人咱們都知道,她就算脾氣有點兒不好,可從來也沒害過耍憑什麽合柳還跟沒事兒人似的,這次還一起來試煉,秀茹師姐錯過了這次機會,競奪掌峰之職她肯定也趕不上…這輩子,可不就被生生耽誤了嗎?”

“別瞎說。連鄭長老都說,秀如師姐性子莽撞,讓她現在受點挫折也不是壞事。至於將來,有鄭長老在,他一身本事秀茹師姐學個七八成,也足以安身立命了。”

可人想了想,終於點了點頭。

“咱們以前還說呢,秀茹師姐對少主一片真心,少主保不準有一天真會被她打動的。誰知道半道裏殺出了靜秋姑娘來”

“靜秋姑娘也沒什麽不好,你也瞧見了,是個挺好相處的人。你不也知道麽,她練的心法與少主的相合,兩個人有緣,就算遠隔重洋也會走到一起的。”

秋秋洗凈了手,蹲在河邊發了會兒呆。

月亮升了起來,照得河面上一片銀光如鱗。

這會兒拾兒走到哪兒了?他們什麽時候能再重遇?

明明分別的時間不算長,可是秋秋已經開始想念他。

他一個人肯定會孤寂,不知道路上順利不順利,有沒有遇到什麽艱險。

他肯定也在擔心她吧?

腳邊有條小魚躍出水面,濺起的水花迸到秋秋臉上。

她伸手抹了一下。

“你在這兒做什麽?”

秋秋轉頭看見管衛。

“來洗手。”她站起身來:“師兄剛才去哪兒了?可發現什麽端倪?”

“沒有。”管衛頓了一下,卻說:“昨天我看你的劍法,根基還算穩當,只是臨敵經驗不足。”

“是,拾兒也這樣說。”

94 練劍

管衛伸出手,折了身旁的一根蘆葦,輕抖了一下,上面的葦葉紛紛落地。

“你拔劍,向我出招。”

秋秋眼睛一亮。

既然管衛都表示主動了,她可不會放過機會。

說不期待是假的,她學會了劍法之後,除了自己練,就只和這些牲畜猛獸們動過手,管衛劍法是公認的好,能得他指點,這種好機會絕不可錯過。

秋秋拔劍出鞘,先揖手為禮,隨即劍尖一抖,毫不客氣當胸就刺了過去。

管衛的葦桿輕擊,橫敲在秋秋的劍刃上。

劍刃顫動,連帶著秋秋的握劍的手臂也跟著顫抖。

“別停,再來。”

秋秋憋了口氣,一劍接一劍的朝他削過去。

另一邊兒純玉和可人沒見秋秋洗完手回去,卻聽見兵刃破風的聲音了,循聲找了過來。

可人一眼就看見秋秋一劍接一劍的攻擊管衛,那發狠的架式簡直象是遇到了殺父仇人。

“你”

純玉一把就拉住了她:“別過去。管師兄在指點靜秋姑娘劍法呢。”

“啊?”可人仔細一看,果然是這麽回事兒,管衛一直都沒有還手。

靜秋的劍法在純玉和可人看來當然不值一提,不要說她們倆,這次來試煉洞的修為最低的同門只怕都勝出她不知多少。

可人難免要嘀咕:“這劍法太差了…要不是少主,她怎麽能有資格到這裏來。”

純玉趕緊扯了她一下。

可人撇嘴:“我說的是實話啊。管師兄也真是,我那麽再三求懇他。他也沒指點我練劍啊”

純玉真恨不得拿針把這丫頭的嘴縫起來。

靜秋是她們能得罪的嗎?可人在說這些話之前能不能再覆習一下秀茹現如今的遭遇?就算這姑娘不記仇,可是少主絕對是個護短護到了家的人。

再說管師兄,這人的脾氣幾十年下來純玉可算是摸清了七八分。他想幹的事兒,哪怕世上所有人都反對他也要幹。相反。他要不想幹什麽,哪怕少主用身份威逼他也死不低頭。

他現在肯指點那位靜秋姑娘,肯定是他自己樂意的,絕不是為了什麽巴結少主以圖謀利。

不過這樣一來。純玉也怪好奇的。

管衛師兄是一個對劍道特別執著甚至是有些但偏激的人,靜秋姑娘這手劍法怎麽能入得了他的眼呢?

還是,有什麽她和可人沒看出來的玄機?

秋秋所會的劍招都已經使完了,小臉兒漲得通紅,額頭上也微微冒汗。

這種感覺…

一開始她還不覺得,但是後來漸漸投入,她就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同了。

自己練劍時也好,對著木樁砍劈刺削也好,甚至對陣那些猛獸的時候也好。她可能全神貫註。十分認真。也感受到了危險,可是那些對手都不是人。

可管衛不一樣。他只是那麽簡單的往那兒一站,秋秋就會打心底生出一種不知如何下手。甚至想拋下劍就此放棄的念頭。

當然她克服了這種感覺。

這就是高手才有的威懾和壓制嗎?

光是為了提起勇氣克制這種低落沮喪的情緒,就讓秋秋十分緊張。更不要說她真的進入狀態之後。對著這麽一個對手,全身上下渾然無一絲破綻,劍是遞出去了,可是她覺得自己完全是把劍正正遞到管衛的葦竿下頭,送上門任他敲打的。

“嗯。”管衛看她收劍而立,說了句:“我來出招,你要看好了。”

秋秋啊一聲。

他出招?

管衛一招還沒遞過來呢,秋秋自己先手忙腳亂了,腳不知怎麽擡,手不知怎麽放。管衛有些無奈,葦竿的竿頭擡了起來,就頓在了半路上。

“你怕什麽?我又不會真的傷你。”

秋秋欲哭無淚。

這個,高手指點當然求之不得,可是這水準實在相差太大了,她鴨梨山大呀管兄!

管衛可能意識到自己的水準實在給予了對手一面倒的壓制,語氣比剛才稍微松軟了那麽一點點:“你不用慌,我就用你剛才使過的劍法攻擊你,這些劍招你都熟悉,你也就用這路劍法跟我拆招,至於步法,暫時跟不上也先不用去管。”

純玉和可人兩人大大的吃驚了。

這真是管師兄吧?不是什麽人假扮的?

誰聽過管師兄一次說過這麽多話,而且態度這樣和軟?

純玉也動搖了。

管師兄這麽有耐心,真的不是為了走夫人路線打算側面討好少主?

可人卻在想,這靜秋有什麽好?少主承認她是道侶,連管師兄都讓她給迷惑了?

“我的劍法?”

管衛的葦竿當胸刺來,果然是秋秋剛才使的劍法裏的第一式。

可是秋秋卻沒法兒象管衛剛才那樣直接輕松的一敲把這招化解了。

管衛這一招遞到去,竟然就維持這個姿勢不動了。

秋秋楞了一下,看看管衛,再看看離她胸口還有約摸一寸距離的葦竿,一片空白的腦袋終於開始運作,飛快的回想自己會的這套入門劍法。

似乎,有一招。

她手腕翻轉,劍刃把葦竿挑開了。

管衛微微點了下頭,然後變招。

第二招指向秋秋的咽喉,依然是秋秋用過的劍法,也同樣是在竿頭離她的喉嚨還有一寸左右的時候穩穩停住,等秋秋想出用哪一招來拆解。

第二招秋秋想的就要快些了。

等她化解了第二次攻勢,管衛又出了第三劍。

其實這種拆招練劍的方法,每個新入門、新學劍的弟子都會經歷。多半是由年長些的師兄,甚至是一同學劍的水平相當的同門一對對的進行。

誰也不是一出娘胎就精通劍術。可以熟練的應對敵人天才。

秋秋的成長中,這一段被硬掐斷了,就再沒有接上。

管衛發現了她在這上頭的缺失,所以才從最簡單的方面入手。替她補上。

純玉在想,管師兄看靜秋姑娘使過一次劍法,就分毫不差的模擬了出來,連出招的順序都一點兒不錯。不。光是招式不算什麽,她要是硬記,也能記下七八成。師兄怎麽能連氣勢心法都模擬得一點兒不差呢?

離水劍派這門派他們應該都不熟悉。一個門派的心法,哪怕是最簡單的入門心法,也應該是本門的不傳之秘,管衛師兄卻能從靜秋姑娘的吐納調息中找出規律來,學得大差不離,這天份…也許九峰這一輩人裏,沒人及得上他。

可人卻完全想岔了。

她沒有想到管衛的天才和領悟力。思路拐到了另一條岔路上。

管師兄去過中裕又是是和這個靜秋一起回的九峰。管師兄之所以會使她的劍法。肯定是他們之前就切磋深談過。

她…她到底有什麽好的?再說,她已經是少主的道侶了,為什麽還和管師兄這樣不避嫌疑的在一起?

這邊兒觀戰的兩個人心情覆雜。秋秋可一點兒都不知道。

恰恰相反,她現在終於找到點感覺了。拆招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了。幾乎都不需要管衛出了招之後滯空不動等待她思索。

當然,這個速度快是相對的,對管衛來說,這速度仍然慢得象老牛拉破車…

可是這姑娘的悟性確實不錯。

就一套入門劍法來來回回,從頭到尾使了一遍之後,他又倒過來使了一次,第三次是打亂了順序出的招,秋秋的反應越來越迅速,拆招的時候用的也並非同樣的招數,一次比一次有進步。

第三次劍招使完,管衛收住了手。

勞苦功高的葦竿經過了這半天的磕碰激蕩,上面的葦葉已經掛不住了,在他們過招的時候就紛紛的落了下來,又被劍刃削得零零碎碎,在河灘上落了一片。

秋秋頭發都亂了,一身是汗,可是臉上卻是笑容滿面,由衷的謝過管衛:“多謝管兄指點。”

“這不算什麽。”

管衛手一松,那根被削得光禿禿的葦竿落入了河中,被河水卷住,轉眼就給沖遠了。

管衛轉身走遠了,留下秋秋一個人站在那兒,還在不停的回想揣摩適才的感覺。

另一邊,可人想要走過來,又硬讓純玉拖走,秋秋也沒註意。

這一晚秋秋夢裏頭全是刀光劍影的,還下著綠色的細雪。她把劍法舞了一遍又一遍,越舞越覺得身心舒暢。

可是…

秋秋總覺得有哪兒不太對。

好象,有人在看著她。

就在身後,就在不遠的地方。

可是當她回過頭去,卻什麽也沒有發現。

然後…下一刻她醒了過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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